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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给亲生女儿买婚房,养母把我卖了十万

发布时间:2020-02-03 13:17 来源: 点击: 0000 次 字体:   |    |  
那天,我正在厨房专心打扫卫生,手机突然响了。 是刘阿姨打来的,说我妈在医院,让我快点去。 我匆忙打辆车,就往医院赶。路上,许多往事如电影般,一幕幕闪过我脑海。 我妈林秋芬出生时,外婆就去世了,是外公把我妈拉扯大的。 我妈是个性子急、大嗓门的女

  那天,我正在厨房专心打扫卫生,手机突然响了。

  是刘阿姨打来的,说我妈在医院,让我快点去。

  我匆忙打辆车,就往医院赶。路上,许多往事如电影般,一幕幕闪过我脑海。

  我妈林秋芬出生时,外婆就去世了,是外公把我妈拉扯大的。

  我妈是个性子急、大嗓门的女汉子。

  汽修厂的员工张国祥,偏偏看上了她那泼辣劲,托人上门说媒。

  外公知道自己家里穷,林秋芬脾气又不好,生怕别人看不上我妈,所以当张国祥上门提亲时,一口就答应了。

  她嫁进张家后,得到了张国祥的真心对待,他懂她的张牙舞爪,只是一种自我保护。

  有了男人保护的她,不用啥事都冲前头了,整个人变柔软了,说话声音都降了八度,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。

  婚后两年,我出生了。

  就在给我办满月酒那天,张国祥出事了。

  张国祥骑着车下一个陡坡时,刹车太急,整个人被弹起,脑袋撞到路边一块巨石,人当场就过去了。

  刚过了两年好日子的林秋芬,又落魄了,她被张家赶了出去。

  而我却被留在了张家,我伯父伯母结婚几年,没孩子,就把我收养了。

  林秋芬天天去闹,张家没办法,只好把我还给了她。

  她带着我,搬回娘家没多久,外公也过世了。

  人们对她议论纷纷,说她是虎命,克母克父克夫,下一个就轮到克子了,除了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刘阿姨,没人愿意同她交往。

  人们看见她就绕道走,还叮嘱自家孩子不要靠近她,说她会吃小孩。

  据说,她曾经一心想死,但看着嗷嗷待哺的我,还是没忍心。

  都说绝境反而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,在那样孤立无援,四面楚歌的情况下,她反而下决心要把我养大。

  可能是属相不合,我从小就和林秋芬不对付。

  每次她要抱我,我就哭,我更喜欢刘阿姨的怀抱。

  林秋芬就骂我白眼狼。

  四五岁时,我闹着要吃糖,她就带我去逛自选商场。

  那时监控技术还不发达,林秋芬老是偷偷撕一个糖放我嘴里,让我吃完再出去。

  一次两次没人发现,时间长了,店家就留了心眼,把她逮个正着。

  好在几个糖也不值钱,人家没报警,让她赔钱了事。

  但林秋芬偷盗的事情很快就传开,我也被连累,经常被人骂作贼。

  懂事以后,我为这事感到无比耻辱,对林秋芬产生了怨恨,很少喊她妈妈。

  小学二年级,林秋芬处了个对象,本来好好的,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分开了。

  有传言说是林秋芬背着对象在外面偷人。

  我对林秋芬更厌恶了,走路都不愿意和她并排。

  小学六年级,林秋芬参加家长会,表现得非常积极,她挤到前面和老师说话,拜托老师,一定要多照顾我。

  她甚至当着许多人的面给老师送礼,搞得老师非常难堪。

  我也非常难堪,我甚至曾经许愿,祈求外星人把她带走。

  上初中以后,林秋芬为了我上学方便,就把外公留下的房子租出去了,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更小的房子。

  这样一来,林秋芬上班就远了,需要坐公交车,每天一来一回两块钱,像是在割她的肉。

  她不知跟谁学的,每次坐车把五毛钱迭成三折,放进投币箱,看起来就像两张五毛,人多,司机看不过来,她就经常得逞。

  我是初二才发现林秋芬这个秘密的,我说她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

  她却嘟囔着说:“这样做的又不只我一个,反正是公家的钱,少几毛有什么关系?”

 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?我简直对她无语:“干嘛要做这些昧良心的事?多丢人,我都没脸走出去。”

  我的话刺伤了她,林秋芬恼羞成怒:“别拿这个教训我,你以为我不懂?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,要供你上学容易吗?还不是想省点钱!”

  “如果我上学的钱,是你通过这样的方式省下来的,那我宁愿不上了。”

  “你敢——”啪的一声,林秋芬打了我一巴掌。

  我捂着发疼的脸愣住了,虽然林秋芬从小和我不亲,但她从没打过我。

  泪水从我的指缝间流出。我转身往外跑,却被她死死抱住。

  最后,林秋芬向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,我才回去上学了。

  从那以后,我俩之间话更少了。

  此后,林秋芬再没做那些让我们丢脸的事,而是想别的办法去挣钱。

  每天下班后,她就到处找活干,搬砖、送货、织补、擦鞋,她都干,实在没活干,她就去垃圾桶里翻破烂去卖。

  一年到头,她的双手双脚都是皲裂的,一碰水就疼得龇牙咧嘴的。

  尽管生活困难,但林秋芬在学习用品上却从未亏待过我,文具,作业本,复习资料,只要学校要求的,她都尽全力满足。

  或许这么多年下来,她已经越来越清楚,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。

  可是我和她中间却总是没有话说,我不喜欢她一开口就大嗓门的指责,更不喜欢她的盛气凌人。

  我最终没有辜负她的期望,考上了重点大学。

 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,林秋芬哭得稀里哗啦,她终于可以证明自己,她不仅没有成为克子的母亲,而且还把孩子培养成才了。

  我靠着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,读完了大学,毕业后,又找了不错的工作。

  林秋芬因为年轻时苦力干得太多,把身体累坏了,五十岁就办了退休。她和刘阿姨在一家孤儿院里找了份义工,做得还挺起劲。

  我对此嗤之以鼻,一个曾经的小偷去做义工,是在赎罪吗?

  我很少和林秋芬联系,只在逢年过节时,给她寄点钱。

  三十岁那年,我遇见了张恒,他很对我的胃口,我们发展迅速,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

  本来我和张恒已经商量好,彩礼就按行价给五万就行,但林秋芬却狮子大开口,坚持要十万。

  张恒一脸为难,说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,能不能少一点,给六万。

  林秋芬却死活不松口,她说女儿出嫁,就是最后一锤子买卖,必须多要点,没得商量。

  我眼泪当时就下来了,原来我在她眼里,最终只是用来卖钱的,她那么用力培养我,也只是为了多卖点钱。

  我对林秋芬的最后一点感情,也在那一刻消失殆尽了。

  最后,张恒家里凑够了钱,我们如期结婚了。

  但我知道,这事在张恒心里还是落了一根刺。

  从此,我和林秋芬的联系就更少了,倒是刘阿姨每隔一阵就会打电话给我,了解我的状况。

  我知道这都是林秋芬的授意,但我没点破,不论怎样,她还是我妈妈,没有感情还有责任,不可能完全不管。

  我和张恒过了两年逍遥日子,却在今年出现了矛盾。原因是我两侧输卵管堵塞,一直怀不上孩子,医生建议我做试管。

  做试管婴儿的费用不低,我公婆不愿意花这冤枉钱,他们觉得重新给儿子找个能生的女人更合算。

  为这,我和张恒已经冷战一段时间了。

  这事被林秋芬知道后,她找我公婆大闹了一场。

  我嫌她丢人,要她别管我的事。

  林秋芬红着眼睛说:“你是我女儿,我怎么可能不管你?”

  我当时在气头上,口不择言地回击:“你当年十万块已经把我卖了,我们早就两清了。”

  林秋芬抹把眼泪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  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。

  这才没几天,她就出了事。

  我赶到医院时,林秋芬刚刚睡下。

  刘阿姨断断续续给我说了事情经过。

  原来林秋芬被人忽悠,把手中的仅有的五万块钱拿去投资。

  人家跟她说好的两年收益翻倍,结果却被骗得血本无归。

  她知道真相后,一下子就晕倒了。

  我埋怨着刘秋芬不长记性,明眼人一看就是骗局,她还往里钻。

  “你妈这不是没多少日子了吗?她想快点把十万块钱给你还上,好让你尽快去做试管婴儿。谁能想到遇上骗子呢?”刘阿姨叹苦着脸絮絮叨叨。

  什么没多少日子?我让她说明白。

  她却一下子慌了,颠三倒四地解释着。

  可她这样,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
  在我再三追问下,刘姨从才把真相告诉我。

  听了她的话,我如五雷轰顶,半天才回过神来。

  我竟然不是林秋芬的亲生女儿。

  当年,林秋芬的孩子被张家抱走了,她因为思念孩子而发了疯。

  刘阿姨和外公不忍心,就去孤儿院抱了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骗她。

  林秋芬思女心切,刚出生的孩子长得差别不大,她就没发现。

  等我长到三四岁,林秋芬见我既不像她,也不像张国祥,就起了疑心,经过一番折腾,知道了真相。

  林秋芬又疯了,她去张家找孩子,却发现张家早已搬走了。

  她寻思着要把我送回孤儿院,但看着可怜兮兮的我,还是没忍心。

  我二年级时,林秋芬的对象之所以离开,是因为她没有听那位叔叔的话,把我送回孤儿院。

  她说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,不能再失去我。

  至于她在外面偷人的事,都是别人编排的。

  林秋芬知道,超市偷糖、给老师当面送礼,以及公交车票钱作假的事,让我觉得她的存在是一种耻辱,她自己也很后悔。

  但当时的现实太残酷,她想不了那么远,就犯了错误。

  如今,她也只能尽力赎罪,除了每次坐公交多投一块钱,她还去我当年呆过的孤儿院当义工,希望能把当年欠的债还上。

  林秋芬想过要把真相告诉我,但她不忍心,因为她自己小时候就没有母亲,她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,所以就一直瞒着。

  同时,林秋芬也没有放弃寻找亲生女儿。

  就在我结婚前一年,她终于找到了,她的亲女儿萌萌在张国祥哥哥家里过得不错,看样子并不知道真相。

  只是,张国祥哥哥家里日子并不宽裕,正为怎么给女儿筹钱买婚房发愁。

  林秋芬就执意要了张恒的十万彩礼,给了张国祥哥哥,也算是报答他们对女儿的养育之恩。

  至于那句“一锤子买卖的”气话,也是话赶话说上了,三十多年来,林秋芬早就把我当亲女儿了。

  两个月前,林秋芬被查出患了胃癌,发现时已是晚期。

  她没有觉得伤心,反而无比安心,她觉得,她年轻时做的错事,直接报应在她身上,两个女儿就会平安无事了。

  “你妈妈是做了不少错事,也不会表达情感,但为了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,她付出了许多,我不希望她带着你的误解离开,所以才决定告诉你真相。”刘阿姨擦着眼泪说。

  我一时无法消化这么多信息,整个人呆坐在那里。

  张恒把我拥入怀中,试图给我安慰。

  林秋芬睡醒后,一个劲地向我道歉,说当年她要的十万块钱,确实存了私心,她乞求我谅解她。

  说真的,我不怪她,这个世界,谁没点私心呢?对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,她已经做得够好了。

  我把她抱入怀中,轻声喊了妈妈。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喊过妈妈了。

  我妈笑了,笑得那么开心,对她来说,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动听的称呼。

  妈妈劝我不要再和张恒冷战,她说我没看错人,尽管公婆一再给张恒安排相亲,但张恒都不为所动。

  可是张恒心里是想要孩子的,时间长了,肯定会影响我们的感情,所以她想尽快还上钱,让我去做试管婴儿,谁知道被人骗了。

  “我时间不多了,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萌萌都能幸福。”她动情地说。

  半年后,妈妈平静地走了,我尊重她的意愿,没有通知她的亲生女儿,她不想让女儿承受刚得到又失去的痛苦。

  最后的日子,我和妈妈度过了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,我们彼此敞开了心扉。妈妈走的那天,她不舍地看着我,说她知足了。

  望着她满是沧桑的脸,我把她拥入怀中,任凭泪水肆意滑落,这一生的情是没法弥补了,下辈子我要和她做亲生母女。

  我一定要好好爱她,再不让我们错失那么多年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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